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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去作禮拜 / 柯士勒 (John Koessler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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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  Sundog 周四 10月 02, 2008 7:28 pm

教會讓我失望的次數,可能與我讓教會失望的次數,不相上下,但是我不會離棄教會——除非我自暴自棄。

童年的家,附近的一條交叉街道是教會街。教會街的一端是聖安琪拉天主堂,我有好幾個朋友都在這裡聚會。另一端是天謐浸信會,是我初次聽聞福音的地方。聖安琪拉天主堂裡,掛有耶穌與聖母的雕像,加上聖所的氣息,似乎是個黝黑神秘的所在。相形之下,天謐浸信會只是一間不起眼的建物,灰白的牆壁、棕黃色的家具,沒有特殊的氣味,也沒有耶穌的雕像。

禮拜六,我陪幾位好友去上天主堂的教義問答課程。走到天主堂後門口時,他們告訴我只能走到這裡,因為我不是該教區的成員。隔著玻璃,我凝視著牆上掛著的鑲在臺座上的基督雕像。祂張臂迎迓,但是歡迎的不是我,反倒俯視著底下空盪盪的會堂。聖母的雕像被掛在牆上的另一端。她的雙臂也是展開的,似乎在邀請一個隱形的會眾投入其懷抱。

我花了幾分鐘,輪流打量這兩座雕像,心跳加速。毫無疑問,他們隨時可能步下臺座,把我趕走。我真希望自己能夠走進會堂,就近端詳,但是幾位朋友都擺明了:不得跨越這個神聖的門檻。

下課後,我看著他們走過冷清的走廊,打開紅色的後門,逃離會堂。淡淡的聖所氣息緊跟著他們,彷彿緊纏在老嫗陳年婚紗上的霉味。我又緊張的望了雕像最後一眼,只是為了確認他們沒有活生生的走下臺座,出來遊蕩。

暑期聖經學校

天謐浸信會位於教會街的尾端。我上那兒,因為有年暑假(漫漫長日,好像永無止境似的)他們舉辦了一場遊行。好友都不在家,我無事可做、悶得發慌。突然,我聽到樂隊的演奏,還有孩童的聲音。沿街而來的,是支遊行隊伍,有四輪馬車、有氣球,還有人扮小丑。後面跟著一群孩子,開心的揮著手。有個孩子跑到我面前,給我一張邀請單,要我參加什麼暑期聖經學校的。

這或許是個好主意吧,我想,雖然還是有些遲疑。沒去過教會,不會讓我不安。令我傷腦筋的是「學校」這兩個字。我不喜歡上學。把暑期和學校兩個觀念混為一談,似乎是件反常的事,就像譁眾取寵的小道消息,報導有狗頭人身的怪嬰出生。誰要在假期上學呢?

不過,看到小丑,令我滿懷希望。這些人似乎打了包票:參加暑期聖經學校,就會樂在其中,多麼引人入勝的想法啊。我從不認為教會是個有趣的地方。或許浸信會是個比較像馬戲團的地方吧——五彩繽紛的燈泡、笑聲不絕。

然而,天謐浸信會是個正經的地方。講台後面的那一面牆上,掛了一幅巨大的金屬做的世界地圖,上面佈滿了許多點亮的小燈泡。在我看來,他們這種特有的擺飾,可能用在聯合國的辦公室會更恰當些。之後我才知道,原來這幅地圖是用來提醒會友,海外宣教的重要。

天謐浸信會是個注重宣教的教會。在暑期聖經學校裡,每一天我們都會聽到一位宣教士的故事。我老是記不得故事的主角與地點,但是情節總是大同小異。有個年輕人體認到世人若不認識神,就會下地獄,因此他獻身宣教,告別淚漣漣的雙親,奔向遙遠的蠻荒之地。因為不懂得土著的話語,很難互相溝通。更糟的是,土著是食人族。年輕人試圖告訴土著耶穌的故事,對我而言,宣教士的故事聽起來似乎和耶穌一樣悲慘:他被土人抓去煮了吃。很快的,又有人因為聽到這感人的犧牲,接手宣教的下一棒。據我所能記得的,故事的教訓就是,「來到耶穌面前,你也能成為這樣的人!」

我不想到遙遠的國家,去向食人族宣揚耶穌。甚至連離家稍遠的地方,我也得好好考慮。顯然,我更不想被丟到鍋子裡煮,成為食人族的食物。

天謐浸信會還有每週一次的兒童俱樂部,結合了熊級童軍活動與假期聖經學校。福音的信息,就像教會本身一樣,週週平鋪直敘的照本宣科。每個禮拜三晚上,我們坐在金屬摺椅上,聽講員描述地獄的折磨與十架的美麗。這些信息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坎上。我知道自己是罪人,該下地獄。我的天主教徒朋友已經告訴我很多了。此刻,我在天謐浸信會又聽到同樣的內容。

我自己的良知印證了他們的控告。有一回,我不是看了蘇菲亞羅蘭的清涼照嗎?還有一次,我舉起跳繩,像直昇機引擎在頭上甩啊甩的,打到一隻棲息在籬笆上的麻雀,我就眼睜睜的看著牠小小的頭,應聲落下、飛越草坪,令我驚恐不已。麻雀的身軀還留在籬笆上,似乎僵在原地,繼而又滾落到地上。對於類似的許多罪行,我知道自己是該下地獄的。

下課之前,我想大家一定都聽到我忐忑的心跳。我知道接下來的是什麼。台上的老師會邀請我們「接受主耶穌」。他說舉起手來,「就在原位」,讓他知道。我覺得舉手很糗,但是又不敢不舉手。萬一這群人裡面只有我一個是罪人呢?但是如果我不決志呢?講員說過,這可能是我最後的機會。走出大門,就可能會發生意外,立即喪命,當晚就會被送到一個永遠再也看不到基督的地方。

最後,我對地獄的恐懼勝過我對尷尬的恐懼。我舉起手來,椅子還吱嘎作響。講員要我們複述他的禱告內容,就這樣而已。乾淨俐落、十分專業。幾天之後,我收到教會牧師一封措辭優美的信函(雖然我從沒見過他),恭喜我決志接受主。

我努力過,想固定參加聚會,但是卻格格不入。大部分的孩子都是為了來玩。不過大家真正想玩的,只有躲避球——這卻是我最不拿手的。體重過重,加上移動緩慢,我很怕球。其實這半小時不算是遊戲時間,而是「看誰K得準」的打靶練習,掠奪者總是能夠很快察覺出獵物群中的弱小動物。最後,我受夠了欺凌,再也沒去。
 
速食店裡的啟示

即使我在天謐浸信會聽過福音,我與基督相遇——真正遇見主——是在速食店的員工休息室。這家速食店離我家約有一哩,在教會街另一端的交叉路口。

我才高中畢業,晚上在這裡打工,處理訂單、清理炸槽。我個性喜好沈思,而大夜班更讓我有機會好好自省。想到家裡的情況,心情格外沈重。母親病了,恐怕時日不多。爸爸長期酗酒的問題變本加厲。即使我死忠的電台午夜過後才播放藍調歌曲,也沒有多大幫助。因為我發現自己已經陷入憂鬱。雖然我不到20歲,但是覺得自己萬念俱灰、毫無衝勁。

當下,我想到靈界的事物。我買了一副塔羅牌,想要透過這些晦澀的符號,預卜未來。刷洗烤架時,我一邊唸著禮讚印度教克瑞須那神的頌歌,希望帶來內心的平安,卻只是讓我唸得頭昏腦脹。我就一邊掃地,一邊和上帝嘀咕個不停。終於,我發覺聖經是本屬靈的書籍。幾年前,我去天謐浸信會時,媽媽給了我一本聖經。有天傍晚,我翻出這本聖經,撣去灰塵,帶去打工的地方。休息的時間,我到員工休息室,讀四福音書。

我在聖經裡看到的耶穌,絲毫不像我過去在教會街的街頭巷尾所接觸到的。這位基督不是高高在上、無動於衷地俯視眾生;祂也不是我在天謐浸信會聽到,那呆板無趣的彌賽亞。跟隨祂,不再單調沈悶。確實,就我所讀到的,祂的應許並非如此。

「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,」祂說道,「我就使你們得安息。我心裡柔和謙卑,你們當負我的軛,學我的樣式;這樣,你們心裡就必得享安息。因為我的軛是容易的,我的擔子是輕省的。」(馬太福音十一28-30)。讀到這裡,我如釋重負。

有天晚上,在店裡清掃時,我默默地與神交談,「上帝啊,如果你是真實的,我只想告訴你,真巴不得我從未出生!」我只是說說而已,並未期望得到回覆。

我才抱怨完,轉身看到有輛車停在得來速(drive-through)的窗口。走近窗口,我認出車內是大衛,他是本地有名的「耶穌狂」。他點餐時,沒多說什麼。我找零給他時,他對我笑笑,還遞給我一張紙。

「如果出生沒有帶給你相當的滿足感」,上面寫著,「何不試試重生?」

不出多久,我回到教會——好消息教會,是大衛參加的教會。教會外表是棟不起眼的磚塊建築物,和天謐浸信會差不多,只是還要小些。同樣是棕黃色的木頭和光禿禿的牆壁,只是受浸池後面有幅約旦河的圖片。教會牧師過去是開起重機的,但是他真正的愛好是研讀歷史。他的臉頰圓潤,在講道時,常常或拍掌或跺右腳,有點「聖靈之舞」的風味。他彷彿能夠聽聞天使的樂音,是我們無法聽到的。三不五時,他會持續的大喊「榮——耀——」,讓我們感到,他必然看到了我們所沒有看到的異象。

他追憶過去的歲月,聖靈降下,使神的百姓「得勝」。他每次禱告的開場白都是「主啊,我們是批需要★你★的百姓」,鏗鏘有力。在那一刻,我們能夠感受到,全體會眾的愁煩重擔,猶如排山倒海般地壓下,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;我們在這些重擔之下蹣跚爬行,抓緊教堂的長椅,不知所措!我們是一群需要主的百姓,呼求上帝幫助我們!

我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,牧師在講道當中,令我又驚恐、又著迷,將各種情緒表達發揮得淋漓盡致。他輕聲細語、他大聲疾呼、他縱聲大笑、他聲淚俱下。牧師講完之後,我們走向聖壇,大哭懺悔——為同樣的罪,是上禮拜自己哭著悔改過的。
 
歸家

之後,我參加過許多教會,也牧養過不少教會。多年下來,我有個驚訝的發現。我認識的基督徒會對所屬教會感到失望,是因為發覺他們的教會不是太傳統,就是太現代。他們聽到的講道,不是太神學,就是不夠神學。同時感到教會中的事,往往為少數人所把持。總之,這都是由於人的問題。然而,週而復始,每個主日這些人還是回到教會,期望與上帝再度相遇。就某些觀點,他們的行為是出於對上帝的承諾,但我認為這是上帝的恩典。

畢德生牧師(Eugene Peterson,素有「牧者中的牧者」之稱,是The Message聖經譯本的翻譯者)寫過,當我們認真要過基督徒生活,就會發現與周遭的環境人群都扞格不入、難以相處。「這樣的環境與人群」,畢德生繼續解釋道,「就是我們所謂的教會。我們很難克服這個失望——除了我以外,上帝居然沒有呼召好人來悔改。」

幾年前,我回到童年的故鄉。開車經過聖安琪拉天主堂,看到朋友多次為登信仰神聖奧秘殿堂而進出的門。這道門似乎需要重新上漆了。我想看看耶穌和馬利亞的雕像是否還在老地方、漠然地張臂召喚眾人投入他們冰冷的懷抱。過去的害怕重襲心頭,我沒有踏出車外。只是不知道聖所的氣息是否依然在那兒堅守崗位。

車子駛過天謐浸信會,我決定下車拜訪,心裡想著他們或許會樂於知道,過去週三兒童俱樂部的小毛頭如今在做什麼吧。過程漫長,不過浪子終於回家了。

牧師稱職的歡迎了我,禮貌的聽我講完這段故事。他看來疲憊、心煩意亂,或許如果沒有我這個不速之客的打岔,他可以完成更多事務吧。談話結束之後,他謝謝我的來訪,繼續埋首工作。我是自己走出大門的。

打從我第一次在教會街找尋基督,已將近四十年。現在我敬拜主的教會,既不奧秘,也不沈悶。講台的信息,仍然扎根於十架的盼望,總是振奮人心。設施器材一應俱全,音樂總是充滿活力。我喜歡。

不過,有時候我會悄悄的渴望那奧秘的幽暗與令人忐忑的聖所氣息。在許多事上,我仍在等待聖靈降臨,好讓神的子民「得勝」。禮拜三晚上的那批兒童都已經長大離開,躲避球也早已塵封一角。這許多年之後,有時,我還是會覺得自己像是不受歡迎的客人。
然而,我早已下定決心,對教會孤注一擲。教會讓我失望的次數,可能與我讓教會失望的次數,不相上下,但是我不會離棄教會——除非我自暴自棄。

 (譯自Christianity Today, Dec.200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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